了,捧在手里怕碎了的啊。
找到这条线索,小顾反而不闹了。她把一件件衣服捡回,叠平,放回柜橱。然后她看见箱夹层里有一个胶卷。杨麦怎么也没想到小顾在第二天就已认识了他的相好。她利用关系,请照相馆以最快速度将照片冲洗来,同时在杨麦胶卷盒里放了一卷完全曝光的胶卷。
小顾看到照片上的女人梳短发,有一双洋娃娃睛,个比杨麦还,小顾让照相馆的熟人把这女人单独放大,嘴上清淡地说:“我家老杨这个舅妈长得少相得很,四五十岁了哪儿看得来呀?”
照相馆的人全围上来看,都说这女人吃什么吃得这样?没看见她我们还说你小顾是天下的!
小顾的心给猫咬了似的。不过小顾上想,脸有什么用?一柴禾。把那脸一遮,活活就是个男人,胖老的xx还比她的大呢!
小顾诓他们说“舅妈”是个电影演员,看过《女篮五号》吧?“舅妈”在里跑了个大龙。小顾建议照相馆把“舅妈”的照片好好上上,摆到橱窗里去。省城人把电影演员很另看,也把银幕看成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世界的“舅妈”下凡来,肯在他们小照相馆橱窗里个脸,他们当然不得。一般他们选中谁的相片去橱窗里样板,必须免费为那人照一照片,作为酬劳。小顾说:那我就替她照吧。
小顾没太多嗜好,就照相片。心里吃天大苦,镜对准她,上眉笑。
就在小顾正面,侧面地对着照相机镜挤酒窝翻媚时,杨麦拿着那卷曝了光的胶卷来到画报社暗房。他和画报社的人熟,常常自己洗照片。二十分钟后,他发现给情妇照的照片全白照了。他一面骂着日的,一面心里庆幸:小顾也好,情人也好,将来都不会以那些相片清算他了。
抓住了罪证,小顾还不开火。她要更沉着地埋伏。同时她在学画、学琴的同时,又增加了书法学习。字是可以练来的,没xx到末了也没xx。除此之外,小顾一律改穿跟鞋。原来杨麦喜个女人。那女人上那么短,下那么长,活像个圆规。人们看见忙来忙去的小顾半个来,从一楼人家的窗下走过时,脑袋一窜一窜,像一只无形的手在上方把她脑袋当球拍。
妻们又有事了,聚在一块谈论杨麦和小顾。她们说小顾穿跟鞋也没用,杨麦也不会要她了,杨麦这回的相好是个大学老师呢。虽然这样说,她们有些可怜起小顾来,从她嫁这楼到现在,她是改换面,弃旧迎新,为的就是给杨麦争气,为杨麦塑造一个面的有文化的,与杨麦的名声才华般的妻形象。小顾险些就和杨麦成“才佳人”了,假如不是杨麦到大学去看朋友时碰上这位女老师。现在杨麦和女老师的事全世界都知了,懵的唯有这个小顾,还在没心没肺地帮人买次品,跟鞋满世界敲着“急急风”木鱼。妻们可怜小顾其实是可怜自己;丈夫们谁不像杨麦那样浑?也许她们也都和小顾一样,丈夫在外腐化,全世界都知,瞒的就是她一人。
这时她们在凹字形天井的竹林外乘凉,手上打着扇。小顾从她们边走过去,跟鞋敲得很是悦耳。然而一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小顾蹬在跟鞋里,送去老远,上下脱节,支也不知在哪里;她每迈一步,等于登一步楼梯,膝盖弓起,人一矮,再一蹬,人再一,而所有的张弛都混不清。因此她前送的,后送的,半塌的腰,以及弯曲的形成一系列窝窝的曲线,别说小顾累死了,看小顾走路的人也累死了。
妻们叫住小顾,说小顾你要命,怎么这样漂亮啊?
小顾哈哈哈地直笑,说我在家里猪八戒一早上了,穿着老杨的破棉衫、棉搬煤,刚刚洗了洗,换了换。
大家越发可怜小顾,觉得杨麦这还不如她们的丈夫,至少给老婆雇个保姆来搬煤之类的事。她们越是可怜小顾,对小顾的赞油也越大。一会说小顾发长得好,一会说小顾的痣长得是地方。
小顾心里奇怪,她们今天用词好大方。
一个妻说:“杨麦前世积了什么德,修来一个小顾!”
上有人响应:“就是,小顾前世欠他的!”
“看他那个德行!发都长错了!”
女人们就笑,真解恨啊,杨麦这一刻替所有丈夫靶,让她们一同开火打个稀烂。
小顾却不懂她们,她有些吃惊地想,杨麦在别人里原来那么丑?
“要不是小顾嫁给他,他妈说不定会给他在农村说个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