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提问的时候微笑着就好了…这样的话,古义人就会在稍作思考后——沉稳地,或许自己的表情也是相当忧郁地——也是微笑着这样回答他:
“是的,但这是有条件的…我相信在我用田听他说话时,吾良的灵魂,即照我的定义,备最接近的东西的神是实在的。这和一般放录音带本不同。因为吾良给我制作的是特别的程序。当然,他的灵魂不在我们生存的这个空间。偶然由田的电路将他那个空间与这个空间连接了起来…就是这么回事。”
“你和吾良先生不用田通话的时候,吾良先生在他那边的空间里是怎样的呢?换句话说,在没有与吾良先生相连接的时候,对你来说,吾良先生是怎样的呢?”
“除了通过田行对话的时间外,我也无法仔细思考有关吾良的事。”
“有田这机作为你们之间联系的媒介,使你认为吾良先生的灵魂成为实在。那么,并不能还原为死后的人的灵魂是否实在这样一般的问题了?”
“是的。但是通过田与吾良的对话,使我对于死亡的看法有了改变。对于从上大学开始一直关照我的已去世的六隅先生,还有音乐家簧先生,我也能捕捉到他们的灵魂及其在各自空间的状态。我虽然没有与六隅先生和簧先生通信,但能够确信,除我之外,有人在用田和这些人的灵魂通话呢。”
古义人思考着刚才那番对话,为什么自己没有去想像连接吾良和千樫之间线路的另一个田呢?正是由于田中的吾良和自己的对话导致了和千樫之间关系日益张,而当吾良终于必须一个抉择的时候,古义人却丝毫没有预…
另一方面,或许在古义人的意识中存在着自己和吾良依靠的田对话是个人的想像也说不定,反正古义人觉得千樫是个决不会陷那想像的自立的——自立于古义人以及吾良——人,吾良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在母亲去世三年前,古义人应九洲大学的邀请前去讲演,在休息室里等着上台讲演时,看见了时刻表,他发现如果不席招待会的话,就可以乘坐渡船回四国,再换乘JR电车,当天晚上就可以回到森林中的家乡,于是他请负责接待的副教授帮助购买船票。
古义人回到家中时,已经十一多了,母亲早已睡下。第二天早晨起床来到走廊上,看见从昏暗房间的窗隙间来的河反光,映了母亲那少女般的剪影,嫂正帮她上常年不摘的巾。母亲的这副姿态,虽说是在此岸的世界里,却宛如正在向彼岸移动的人,她那消瘦的脸庞两侧的,一对儿大得奇的耳朵沉思般地耷拉着。
面对面吃早饭的时候,母亲说了下面这些话。
“打一开(现在是秋天)我就念叨着想见古义人…现在你坐在我面前吃饭,我觉着一半是自己的幻觉。虽说我耳背,古义人的话就是听不清啊…打小他就不张开嘴说话,这病到现在还改不掉…
“我觉着好像一半是现实,一半是幻觉!而且,这一阵不什么,都不相信前的全是现实了!
“我念叨想见古义人时,有一半时候你会现在我面前,每当我给你提意见时,家里人都笑话我呐。可是,你在电视里讲话的时候,我就对着那个机说,他不是古义人。就连曾孙都说我对古义人没有礼貌。要是我对着幻影说话可笑的话,电视上的不也是幻影吗?因为我看到的幻影没有被机映来,就比电视不可信吗?这有什么据呢?
“反正对我来说全都是幻影。所有东西都和电视一样,甭实际上有没有东西和我在一起…我生活在幻觉中啊。过不了多久,我也不再是现实中的东西了,变成幻影了!不过,这个峡谷一直是幻想的舞台,所以什么时候从这边转到那边去,我也不可能知吧?”
吃完早饭,古义人要去赶上午的飞机,妹妹开车送他去松山机场,约定,到了机场后给嫂去了电话,打完电话妹妹告诉古义人:
“嫂说妈妈吃完早饭后迷迷糊糊地说,刚才我看见了古义人的幻影,还和他说了话。”
古义人不禁被母亲的话打动了。那个事件之后,自己不是也没有意识到吾良变成那边的灵魂了吗?古义人认定是这样的。夜时,和吾良用田通话时更是如此…
田规则7
用田和吾良通话中,特别是古义人到不由自主地加对话,并且越聊越起劲的,都是吾良谈起他们年轻时的往事的时候,因为这时古义人可以完全无视“咚”的事件,不用担心谈论关于未来的话题,彻底遵守了田规则。有时也相反,变成了对于未来的提案而结束谈话,险些被田规则淘汰局。
在某盒录音带里,吾良尽量用两人二十多年前谈话时的气说起来:
“我曾经说过确实现过伟大作家的话吧,我们还谈过’现在是否也有这样的大作家呢?我们这个国家里有没有?‘等等,还列了一个名单呢。
后来问题转向了’将来用日语写作的人里会现伟大作家吗?‘的方向去了。对此你是抱怀疑态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