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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义人在一个冬日去赤坂医院看望簧先生,病人自己把不容乐观的病情告诉了他。古义人两年前就知簧先生是在定期住院检查时发现的癌细胞。并不是古义人没注意这一重大信号,只是他对这位天才的人,从幼年时就养成的依赖心,一直信簧先生能够为自己渡过这个危机。
簧先生给古义人看了和乐谱一样的纤细植画般的五线谱本。“因所剩无几的余生而缩小的计划”簧先生这句话是对这乐谱最准确的注解。考虑到病情,抗癌剂治疗的副作用以及为忍受副作用所需的力,必须缩小工作计划。拜托古义人的歌剧剧本,如果在半年内不能完成的话,就只能放弃这歌剧了。
“大概你已经知了,我有个国年轻作家写的剧本。但那是于要和古义人的创作基相吻合的想法,所以你的工作如果不能在那之前完成的话,歌剧就不可能留在这个计划里了…天之前有希望写完吗?”
“写不完。”古义人苦恼地回答。
“从你过去跟我说过的话里,我就一直觉会这样。看来你这次与其说是写新作品,不如说是要发掘埋藏的东西啊。一下发掘不来的东西,可能是量很大吧…”
簧先生虽然个很,也很大,看上去却是个态匀称,动作协调的人。穿着黑儿图案的睡衣,因放线治疗而发脱落,着绒线帽的簧先生,目光沉地注视着古义人。古义人垂下了睛。
“所以我一度准备放弃了,可是听昨天来看我的国记者说了吾良对歌剧的构思,我又燃起了希望。我猜想你对吾良说起过这件事,这说明你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考虑写那个主题的小说时我就对吾良说了,因为那是我们一起经历的事。吾良也说过你把那件事写成歌剧剧本,就等于离我自己把它拍成电影的日不远了…”
“你们经常谈论那件事吗?”
“那是吾良十八岁,我十七岁时发生的事…经过了四十年,间隔了很长时间…但是无论吾良还是我都不十分清楚事件的全貌。听起来好像故玄虚,我确实觉得还不能很好地把握整个故事。”
“据新闻记者的印象,吾良是把少年时代的记忆中的恐怖事件作为小故事来讲的…他在小故事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好像因为吾良打算拍的电影是很长的。记者说不知是真有其事还是光说说,吾良要拍十几个小时的电影,可是这么长的电影…也并非不可能,只是觉得和吾良一贯的电影风格不大吻合。你怎么看呢?”
“吾良习作时代的作品和他成功拍摄的商业电影是不同质的东西。例如两个年轻人在房间里,一个在没完没了地拉小提琴,另一个在专心地倾听。仅这个场景就持续了三十分钟。”
簧先生这时终于了他得病以前经常可以看到的批评的,有破坏力的微笑。
“什么曲?”
“赫的《无伴奏组曲》第一章…倾听的一方偶尔会问一句话,并不期待回答…”
“说起来胜小也跟我谈起过那不长的电影。资拍片的胜小的母亲问吾良下一打算拍什么时,吾良若无其事地说,用同样的手法拍一比原来长十倍到十五倍的影片。
“胜和吾良分手后还说过,如果他不再拍只注重票房的电影的话,就让母亲再次资,自己担任制片,并请我作曲。这是我得脑溢血之前她对我说的…”
古义人问:
“吾良对那位记者谈了影片主要情节的构思了吗?”
着绒线帽的簧先生摇了摇。他的睛里,以及嘴四周都隐隐浮现了苦笑。
“我也想知影片的内容,所以净些不着边际的梦。我梦想着如果古义人只对吾良详细谈了歌剧故事的话,吾良也许会先行一步把这些记在本上吧,我从旁边偷偷一看,原来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