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放在厚厚的玻璃茶几上的包——尽满脑想的都是这个包——却怎么也不想去碰它。
既然千樫那么郑重其事地说了那些话,今天晚上自己就必须要打开那个包看看里面的东西。如果古义人不拿包就上楼去睡觉去,明天早晨,千樫发现包还在茶几上肯定会生气。自从周刊杂志事件以来,每当谈到有关吾良的事时,古义人自认为毫无恶意的一句话,都会使她觉得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好像在攻击她似的…
可是古义人越来越害怕去阅读包里的内容。关于那件事自己已经思考过无数遍了。尽自己还有不少疑未清楚,却没有勇气直接去问吾良。而现在这些东西就在自己的面前生动地讲述着那件事——而且还有素描——是否包着对古义人的揭发呢?前一天夜晚,差儿没对田哭诉,难是某预驱使自己想要行一下预演吗?
古义人迟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拿起了一直引着他的,颜和形状都让他喜的包。掀开与包大小十分协调的包盖,看见里面贴着一张羊纸般质地很好的纸,上面有吾良书写的熟悉的铅印法文——草书分也认真地写成了铅印——古义人凝神细看,不禁激动得“啊”地叫了声。
…J′edejàtrios,caco?tetant!Enfi女oila!/Aurevir,tuverrasca。
这是吾良在松山时教他法文诗歌,一起朗读的兰波书信中的一句。且不说初学者古义人,就连吾良的语言平也很难读懂草书的分。古义人参考了接在这句话下面的追加分,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邮费很贵,已经写好的三篇小说就不寄给你了”而吾良把它译成“读这些对你来说太贵了”现在古义人手里的新译本是这样翻译的。“三篇小说已经写完,但是不寄给你了。邮费太贵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再见,早晚会给你看的。”
古义人把包立在膝盖上,半晌没有动弹。然后他像在一件如果不费时间,就会发生程序混的手工活似的,慢慢地将包里的东西取来放在桌上。这些东西用的不是同一纸张。有从画册上撕下来的纸,有带厚厚封的活页纸,还有吾良从小就喜用的,用胶带固定在一起的各颜和质地的纸,以及电影放映会或音乐会节目单的空白地方等等。这些居然都装了薄薄的包里,这鼓鼓的一大堆东西一摊到桌上,立刻散发一令人怀念的特别的烟味儿。
古义人今天晚上只是把它们都拿来,已经没有气力再去整理、阅读了。分景素描是在一张纸上画四个或六个画面的,纯粹吾良式的素描,还是那么有引力,以至于古义人忍不住想要拿起来细看。但是,用漂亮的别针别着的这些素描——从吾良的意图来说,也许是相反的——不用看剧本,这一连串的图画所表现的故事本就足以使他产生拒绝。古义人想要把这一大堆东西堆在包旁,给早晨起床的千樫一暗示,表明自己决定回应吾良的呼唤。这是必须全力以赴的工作。其实自己就像个毫无经验的年轻人,一旦面对吾良的遗稿时,竟不知所措了。也就是说,自己的人生是没有将生活至今的经验积蓄起来的。想到这些,古义人内心充满了迷茫。吾良为了托付这些,才把只有他们两人之间的暗号——兰波的信——像警告一样抄给自己的。一想到吾良的心情,古义人更加惶惑不安了。
甲鱼尝试6
从第二天开始,古义人才逐渐集中神看起了吾良的剧本和分景素描。以小说家的写作技法来看,作为电影导演的吾良写作故事的方法引起了他的兴趣。他甚至觉得发现了吾良新的一面。矛盾的是,这同时也使古义人回忆起从刚认识吾良起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古义人知,就连吾良反对他和千樫结婚的时候自己也从未对吾良的形象到幻灭或失望过。
吾良的电影一接一地获得成功的光辉的十二年来,古义人也没有因此而改变对吾良
的认识。反倒确认了自己从少年时的吾良上看到的这些早已存在的东西。在松山的中时代,有个和古义人他们同年级的人,不遇见谁都要不无嫉妒地说上一句“没想到吾良那么有才啊”这使古义人很意外。转学后,古义人仍相信和自己成了朋友的十八岁的吾良的才能不在他父亲之下,尽此时古义人还只看过吾良父亲的随笔集。而且,古义人还期待着他在电影领域以外的广阔领域发挥其才…
尽如此,古义人在看吾良的剧本和素描时,还是有新鲜的印象。即便这是吾良原本有的素质,仍然是基于电影作家短暂而充实的工作中磨炼的艺术家的习惯。例如,在吾良的剧本里被称为儿的,以大黄为模特的人塑造即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