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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7/7)

也不回答。到了第二日,才悄悄告知学生,昨日他看见前那只船上有个人,十足就像太!”

听蒋臣说得真切,大家倒有几分相信了。于是纷纷可惜张太监当时为何不把船叫住,又埋怨蒋臣为何不赶追上去。蒋臣只好解释说,当时那只船先开了,他本不知;张太监又不敢叫破,生怕会有不测。而等他们赶到下一站时,那只船却不见了…陈贞慧听到这里,虽然也为如此重大的一件事竟然失之臂,到十分惋惜。

不过到底发现了一条很有价值的线索,只要清太确实已经南来,寻访其下落应当不会太困难。他兴奋起来,回一望,却意外地发现史可法神情十分冷淡,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坐在左首最上方的一位官员。陈贞慧记得那位官员来得最早,但一直静静地坐着,没有说话。此刻,他的嘴角微微冷笑,对蒋臣的话似乎很不以为然。

“绳海兄,敢问有以见教小弟否?”史可法忽然招呼说。那位官员名叫张伯鲸,绳海是他的表字。他本是北京的兵左侍郎,听说是最早逃的一个,因为先回了一趟家乡泰州,所以直到这会儿才来到南京。

听见史可法询问,张伯鲸收起哂笑,捋着胡,沉默了一下。

等大家重新安静下来,他才用不、但十分清晰的声音说:“列位适才所言,似都未得其实。据学生所知,太及永、定二王,此刻既未曾遇害,亦未曾南来,而是尚在京师,在贼手中!”

这么几句之后,他似乎很明白必定引起大家的激动和疑问,所以先伸一只手,示意众人少安毋躁,然后接着说下去:“学生临京前,曾藏匿于太监起潜的外宅。这事是他亲对学生说的——先帝当初曾遗命内监王之心、栗宗周、王之俊三人护太及永、定二王,往周皇亲府中求庇。其时天方破晓,太叩门,无人答应,因贼已城,情势危迫,只得分藏匿。后来,王之心先死,贼寇搜索甚急,宗周、之俊二人惧祸,遂将太及定王献,惟永王不知所往。闻得闯贼尚未有加害之意,但亦不放行,已分送贼将刘宗、李牟,严加监护。所以,谓太已脱南来,绝无可能!”

这么断然说了之后,停了停,看见大家都呆呆坐着,没有什么表示,他又补充说:“长公主一臂为先帝所斫,伤势甚重,据闻闯贼亦刘宗收治,幸得不死…”这最后一个消息,颇乎大家的意料:怎么,那些杀人不眨的反贼寇,还肯心思为长公主治伤?不过,随后显然觉得,这表示来是要忌的,甚至连只在心里想着,也不甚相宜。

于是有好一阵,大家愈加变得目瞪呆,默默无语。

史可法的脸却蓦地变了,眉竖了起来,腮帮的肌由于一再咬牙齿而动着,嘴角两旁的立纹也变得既

“那么,列位尚有什么要见告学生的?”他厉声问“若是没有,那么今日之会,暂且至此,有劳列位!八底膊淮谌嘶卮穑鸵还笆郑玖似鹄础?“岂有此理,那个张绳海,居然荒唐到替贼卖起好来,真是糊涂之至!”片刻之后,史可法一边走回厅堂来,一边气呼呼地说。由于客人已经全送走,他那压抑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陈贞慧瞧了瞧主人,沉地劝解说:“张大人之意,似乎也并非如此。他只是就其所知而言罢了…”“兄台休要代他辩解!”史可法暴地一挥手,随即转过,往椅上一坐,怒气不息地说“兄台想过么,长公主的臂伤是谁人所斫?是先帝!张绳海这等说,岂非让人以为先帝刻而忍,而贼反宽而慈。这、这简直是胡说八!”

陈贞慧不响了。以他的复社领袖份,应聘到幕里来办事,在主人面前,自然有相当的言资格。不过,他却不想滥用这一

事实上,他早就发觉,自从得知北京陷落的噩耗之后,素以练著称的史可法,脾气明显地变了,变得冷静、宽容少了一,急躁、严刻多了一,常常碰上个小事就毫无必要地发很大的火。陈贞慧也明白,这是由于心灵受刺激,极为痛苦的缘故。说起来,京师是在三月十九日陷落的。而南京的文武大臣们却一直徘徊观望,拖到四月初一才决定誓师勤王,其情报之闭,行动之迟缓,都到了可笑的地步。而作为最军事长官的史可法,在这件事上自然负有主要责任。虽然尚未有人公开就此提责难,但明睿而又忠诚的史可法决不会不明白这一,不可能不为自己在京师最危急、皇上最绝望的时刻竟然毫无行动,甚至不曾发一兵一卒前往救援,而的自责,从此背上了烈的罪孽。正是这内心的折磨,改变了他的格。可是陈贞慧认为,事情既然到了这一步,如今江南地区的安危,以至大明王朝的存亡绝续,几乎都维系在史可法的上,并迫切地等待他作清醒的、正确的决策时,过地沉溺于这情绪不仅没有必要,而且还十分有害。他一直打算向对方恳切地言一次,总是找不到适当的机会。这一次也同样。本来,他试图就张伯鲸这件事再说上几句,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哦,万大人已经来到。现正在签事房候见。”

“他——来什么?”史可法绷着脸问,显然尚未从气恼中摆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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