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既定决策,估计那伙人到底闹不什么大名堂。
为了保险,史可法当即写了一封信,郑重重申福王有“七不可立”敦促士英信守前约,切勿动遥此外,史可法还上前往江北的浦,整备军事,以防变故。不过,尽如此,钱谦益仍旧忧心忡忡,一天到晚心惊,生怕当真现什么事变。因为很清楚,那个“七不可立”的说法,是他首先提来的,正如吕大当初指的:要是闹到末了,这皇帝的宝座仍旧由福王继承,那么,他钱谦益别说复职升官,只怕连脖上这颗吃饭的家什,都得准备随时搬家。所以,此后一连几天,钱谦益可以说不甘味,睡不安寝。而对于史可法持远迢迢地去迎请桂王,不肯当机立断地把潞王立即接来南京,他更是怨恨得咬着牙,一次又一次地把方砖地跺得咚咚响。
下,已经到了四月二十七日。钱谦益用过早膳,照例离开下榻的小院,踱过吕大的书房里去。他发现,老朋友已经穿好门的大衣服,正由仆人相帮着,最后扶正上那乌纱帽。看见钱谦益走来,吕大,了一个让座的手势。
“俨老,今日可有消息么?”发觉不是可以从容谈的时候,钱谦益只拱一拱手,没有坐下来。
“没有。”吕大摇摇“并无新消息。”
“弟不是说江北,是城里…”由于据所得的情报,江北四镇的动向,同住在南京的诚意伯刘孔昭、司礼太监韩赞周等人颇有关系,钱谦益一直主张密切注意这些“内应”的动静。
“城里?城里也没——哦,适才魏国公府着人来,请弟过去议事。到时或者会有些消息也未可知。”
“议事?会不会是瑶草——”钱谦益上起来。
吕大望了他一:“来人没说,只怕不会吧,瑶草——他不是已经回复史邻,说他信守前约么!”“弟所虑者,正是此事!若他瑶草真心守约,何以不堂堂正正地复书,只着来人带回信?此中必定有诈!”
吕大不说话了。这个问题,近两天来他们其实已经讨论过好几次,对于士英这违背常礼的法,钱谦益持认为存在着重大疑,说不定成心要把史可法那封重申福王“七不可立”的信函扣下来,作为将来的把柄,所以才故意拿一句说无凭的“信守前约”来敷衍。这个判断如果属实,那么不用问,士英必定已经背信弃义,彻底倒向了拥“福”派的一边。不过,对于这揣测,吕大却始终有所保留,认为以士英平日的刚愎自负,大约还不至于如此。
“哼,这件事,都怪史邻当初心志不,该断不断,才闹成这等太阿倒持的局面!”钱谦益愤愤地说。由于担忧,也由于怨恨,他的五官扭成了一团,变得十分难看。
吕大无言地望着朋友。他显然不想再争论,所以,只淡淡地说:“下江北尚未闻有异动之象,或者是我等过虑也未可知。何况——”他停了停,抿了嘴,使小铲似的下显得更加横突,然后才接着说“即使瑶草当真背信弃义,意改立福藩,只须我留都诸君合力把持,拒不纳,他也无法得逞!”
“怕就怕事到临,诸公未必有胆魄与之相抗。”
“哼,兄只瞧着好了!”吕大了拳,一双睛在耸的眉下闪定的光芒。随即,他拱一拱手“时辰不早了,弟这便要过去。请兄自便,失陪了!”
说完,他略略提起官服的下摆,跨门槛,径直向外走去。
钱谦益照例跟院,然后站住脚,目送着吕大那瘦小倔的背影匆匆远去,消失在荫着芭蕉和玉兰的长廊,他才默默转过来。
由于得到了老朋友的定保证,现在,钱谦益稍稍宽心了一。他仰起脸,瞅了瞅东边屋脊上的日影,随即记起柳如是说过,今天要门访友。于是,他暂时把前的心事放下,离开月门,走回自己下榻的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