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对方的心思摸得透一。不过,令他微失望的是,虽然韩赞周显得十分认真,一封短短的信,举在前翻来覆去足足看了十遍八遍,可是脸上始终纹丝不动,连一可以捕捉的痕迹都找不到。
终于,韩赞周慢慢地把信笺卷成一个小长条,沉思着伸向斗晶灯的罩端。
等火苗冒来之后,他便不断地转动着,让信笺烧得更透一些,然后才丢方几旁边的痰盂里,但仍旧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直到最后一火光熄灭了,他才抬起来,淡淡地说:“嗯,此事怕不好办。”
“哦,姜阁老也正因此事棘手,才特地相烦韩公援手。”陈贞慧连忙拱着手,解释说。
韩赞周垂下睛,没有声。
陈贞慧试探着又说:“姜阁老告知小生,当初以史公任首辅,以公督师凤,乃是韩公首倡,朝野俱赞得人,以为如此措置,不止江南可保,而且中兴有望,实为定国安之长策!”
“唔,这个倒是。”
是未及半月,忽生此变,却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盖史公安靖宁一,堪任居守;公果敢能战,最宜督师。如今史,只怕二公俱难展所长,一二大臣之本无足怪,其奈社稷安危何!昂拗艿愕阃罚骸罢庖彩俏业背跛倒幕啊!?“所以,”看见对方应答得颇为快,陈贞慧切起来,不由得提了声音“史公自请督师之消息一经传,留都士民尽皆哗然,连日疏止此事者,数在非少,足见此举之失计,实乃有目共见。”
“这个,本监也已经知了。”
“因此之故,姜阁老特命小生致意韩公,愿韩公以社稷为念,鼎力持正,维护当初之定议,以天下之望!”
谈话一直行到这里,都颇为顺利。虽然韩赞周开始时推托了一下,但当陈贞慧始终抓住当初那人事安排的倡议之功,给对方一连了几帽之后,却显然打动了韩赞周,使老太监的态度变得积极起来,答话的气也越来越脆。“哎,只要他能允诺在内廷策应,事情就有九分把握!想不到这位韩老儿,倒是个正直之人!”陈贞慧想。经过这片刻的接,他对于太监的成见,竞不由自主有了改变,甚至产生一亲近之。
“姜阁老既然以公事相托,本监自然是要尽力的。”韩赞周慢吞吞地说“不过,以目前的情势而论,史公却是以离开留都为好。”
“…?”
“是的,他还是以离开为好。”
“为…为什么?”由于韩赞周忽然转了风,陈贞慧吃了一惊。
“史公这一次自请督师,先生可知是为的什么?”
“那、那是公回朝,淮扬无人督师,所以史公才决意相让。”
韩赞周摇摇:“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啊?”
韩赞周没有上说下去。他似乎有一踌躇。不过,既然姜日广如此寄望于他,并且派来了秘密使者,他想必觉得应该多少有所回报。而且陈贞慧刚才那一番奉承,也显然博得老太监的好,所以,他到底还是压低声音,说:“瑶草今番人觐,已将史邻当日致书于他,力言皇上‘七不可立’之事,密疏奏闻了!”
陈贞慧惊疑地睁大了睛,一时间窒住了,同时分明觉得心中缩了一下,随即急剧地搐动起来。他脊背开始发凉,手心也在冒汗。“啊,原来如此!原来姓的不仅背信弃义,还下了这一记辣手!怪不得史公这么急急忙忙,跟谁也不商量,就自请都。原来他是吃了一记闷,有苦说不!”陈贞慧恍然想,心中一下变得糟糟的。事实上,作为臣,别的一切都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失去皇上的信任。没有皇帝的信任,哪怕你抱负再,本事再,也没有施展的可能。更何况,史可法当初那封“七不可立”的信,是直接攻击当今皇上的。那七条罪名,哪怕只有一条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都足以使“龙颜”震怒,说不定还会招致杀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