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说有古怪，往往喜怒无常。为了让她重新兴起来，钱谦益只好一边四面张望，一边暗地里动脑。

“喂，你闯什么！没看见前面有老爷、太太在走路吗？”

一声喝斥蓦地传来。钱谦益回望去，发现一个赶脚的老儿，正牵着一鞍鞯俱全的驴从后面赶了上来，却被自己手下的家丁拦住了。钱谦益心中一动，连忙把李宝叫过来，低声吩咐了一句。等李宝，转去同那个赶脚的老涉时，他就赶两步，走到柳如是边，笑了一声，说：“夫人，你走了这一阵，想必也乏了。赶巧，后面来了一驴。夫人何不就骑上它，也好散散心？”

柳如是起初似乎没有明白丈夫的意思，只是冷冷地回过来。

但是，当看见李宝已经把驴牵过来时，她就站住了。

“那么，就请夫人上坐，待下官替你牵辔执鞭！”钱谦益脆讨好到底，说着，果然伸手抓过驴的嚼。

柳如是望了他一，没有声，但也没有拒绝。于是，在李宝、红情等人的帮助下，她稳稳当当地坐上了驴背。

钱谦益顿时兴起来。虽然觉到仆从们都投来诧异的目光，他却毫不理会。

等柳如是坐稳了之后，他就牵着驴，大步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回过来，笑嘻嘻地说：“咦，这会儿，夫人怀里就缺一面琵琶。要不，便是活脱一幅《昭君图》哩！”

柳如是那澄澈如的目光闪动了一下，依然没有说什么，但眉宇之间似乎稍稍舒展了一。她回过去，眯起睛，向梅林后面那一被晚霞笼罩着的苍茫落日，久久地凝望着，一任从田野上来的风，把她一双雪白的衣袖，得像鸟儿翅膀似的上下翻飞。

三

第二天早上，他们乘坐的航船到了丹。这是运河线上的一个重要的通枢纽。

往北不远，就是渡江的必经岸——镇江府城。从那里自然可以溯江而上，乘船直抵南京。但一般人都不走路，而是在丹改乘车。钱谦益也决定乘车。所以在馆驿住下之后，他就一边打发仆役去雇车辆，一边派顾苓上县衙打听，看看有什么过往的重要官员在城里停留，以便决定是否应当前去拜访。

小半天之后，顾苓回来了，说下有两位重要的官员歇在城中。一位是被起用为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刘宗周，正住在城西的智善寺里；另一位是奉旨经理河北的兵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左懋第，现在另一馆驿下榻。顾苓还打听到，左懋第此刻不在馆驿，据留守的人说，他上智善寺拜谒刘宗周去了。钱谦益心想：这两位官员都是自己的旧相识，何不乘此机会，把他俩一块儿都拜会了，同时也可以了解一下近日朝廷有什么新动静。于是他不再耽搁，回到屋里，向柳如是说明原委，稍事打，便带着李宝匆匆门，乘坐轿，立即启程。

来到智善寺，左懋第果然已经先在刘宗周那里。大约邸报上早已发表了消息的缘故，所以当他们得知钱谦益来拜，双双迎时，只是连称“巧遇”并没有表现更多的惊讶。看见这情形，钱谦益也就不作一步的解释，只谦恭地同他们相让着，一起向屋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