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竞打探起总宪老爷来。小僧有些奇怪,问他如何得知老爷住在寺中?却又糊不应。当时小僧见他言行诡秘,便将老爷的德文章、名望节尽力向他们宣说了一通;待他们了寺门,又着一名小师弟暗中跟去窥察,回说他们在寺墙外四下环走张望,像是踏勘路径,半日方始离去。小僧因疑这三个是歹人,意对总宪老爷不利,是故即速前来告知。请黄檀越多加提防,切勿大意,实为小寺之幸!”
在慧开始述说的时候,黄宗羲还有心不在焉,但不久,就专注起来。没等知客僧把话说完,他已经不由自主重新站起。
确实,这件事看来十分蹊跷。虽然是否如知客僧所言还难以确定,但是下朝政混,两派相争日趋尖锐,刘宗周这次上任,作为东林方面所走的一着重要棋,必然会招致政敌们的仇视。何况在此之前,刘宗周还曾经用“草莽孤臣”的名义接二连三地上书,对朝廷的施政措施和腐败混予以直言不讳的批评。锋芒所及“小人”方面的面人几乎无一幸免。这也势必引起他们的切齿忌恨。如果说,为着寻仇报复,翦除异己,他们不惜使半路行刺的手段,也绝不是不可能的,特别是那些骄横跋扈到了极的镇将们。
“嗯,山东音的,会不会是刘泽清手下的人?”因为想起不久前,刘宗周在上书中曾经痛责江北四镇残民有罪、守土无功,并要求皇帝下诏革除他们的爵位,黄宗羲不禁冲而说。
刘宗周的目光微微一闪,没有声。
“老师,这事该当如何置?”黄宗羲忍不住追问。由于事情如果是真的,情势就变得极其危迫,说不定刺客今晚就会前来,他的心情一下变得既张又慌。
刘宗周仍然没有回答,却朝知客僧,说:“多承和尚关照,甚盛情。
此事老夫自会置。和尚如有他事尚须料理,就请自便。”
等慧起合十告辞之后,他才回过来,反问学生:“嗯,依你之见?”
“弟拟请老师即速更换住所,饬令家丁严密防范,并着人到县衙去告知大尹,请他派兵前来保护。至于弟,从而今起,寸步不离老师左右,刺客若敢来犯,弟愿以一死当之!”
照黄宗羲的想法,防备的上策,本应是立即收拾行装,连夜乘船,前往南京。
因为一来,那毕竟是皇城重地,警戒森严,刘泽清之纵然猖狂不法,也得顾忌刺客万一落网,审幕后主使,这个行刺朝廷重臣的罪名,他们可是担待不起;二来一旦到了任所,衙门内差役众多,护卫的事情也比较好办。不过,黄宗羲也知,直到目前为止,刘宗周对于是否真正京上任,还一直踌躇未决。这一次他挡不住黄宗羲的再三苦求勉启程北上,其实却一直认为,朝廷的政局到了这一步,已经不会有什么好的前途,倒不如保留一个不合作的在野之,还可以利用自的崇声望,来影响朝野的舆论,牵制士英等人的行动。所以,五天前到达丹之后,他就决定停下来,而派人把周镳起草、经他最后改定的那份抨击士英的上书,先行送到南京,打算看看朝廷如何反应,再最后决定止。
现在,如果让他为着躲避刺客,匆匆京,只怕他不同意。但留在丹,是否能确保老师的安全,黄宗羲心中其实全无把握。
“唔,如果真是刘泽清派来的刺客,你以为会是些什么人?”刘宗周站起来,捋着白胡,来回踱了几步之后,侧过来问。
“这——自然是些好勇斗狠、险狡诈的亡命之徒。”
“那么,你以为我换了一个住,他们就访查不来么?你以为县里那些衙役捕快,会是他们的对手么?你以为只要你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边,他们就无法加害于我?嗯?”
刘宗周这些话虽然是一句一句说,但这一连串的发问在黄宗羲听来,却像一块又一块石击在心上,又增了几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