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伸手从篮里摸一包银两,抛了过去。
那狱卒“哦、哦”地摇着手,接住银,上双手送了回来:“恩公莫要错会小人之意。小人再不识好歹,也不敢要恩公的钱钞!监里兄弟虽则为难,碍着小人薄面,毕竟是肯了。却有一件计较在此:恐防去的人多,被稽察撞见,三位相公只好去一位,且须换过这衣裳。也知十二分亵渎恩公,其奈实迫此,万祈恩公恕罪,通则个!”
说完,他就把随携来的一个包袱打开,里面原来是一狱卒的衣,外带一红黑帽。
三个朋友见他说得恳切,不由得面面相觑。无疑,在此之前,吴应箕已经估计到此行不会太顺利,所以才特地通过他在三教九中的朋友,来打通关节。没想到仍旧只能办到这么个地步。虽说士英打算最终如何置周、雷二人,目前还不大清楚,但光凭这戒备森严的架势,已不难明白事情绝不会轻易了结。所以黄宗羲首先张起来,抢着说:“既然如此,烦二位社兄在此等候,待弟去去便来。”
说着,就要去捡地上的衣,却被吴应箕一伸手,拦住了。
“阿七,”他回向狱卒说“若是三人一去不便,那就替换着,分三趟去,可使得?”
“这个…”阿七眨眨睛,现为难的样“若是恩公早到一个时辰,这等变通本来也使得。只是今日这事,里面的兄弟是觑着本官不在监里,担着系应承下的。这会儿本官只怕就会回来,若给撞见…”“好,那就罢了!”吴应箕断然一挥手说。但是,他也不让黄宗羲去拿地上的衣,却朝方以智了一个手势:“密之,你去!”
“啊,弟、弟去?”方以智显然到意外。
“怎么让他去?该去的是我!让我去!”同样到意外的黄宗羲,忍不住争辩。
吴应箕却不回答,只朝方以智摆手:“密之,快!你不是要见周仲驭么?
快去呀!”
“这…”方以智望望地上那一狱卒衣,又望望茫然不知所措的黄宗羲,仍旧迟疑着。
吴应箕生起气来:“还磨蹭什么?你到底去不去?说呀,去不去?”他大声促说。
“好,那么弟就去!”这么决然答应了之后,方以智就不理会黄宗羲,自快手快脚地脱下直裰,换上那一黑衣,然后跟着阿七,匆匆朝监狱走去,转就消失在土坡后面。
也就是到了这时,黄宗羲才清醒过来,并因吴应箕横蛮无理的安排,而变得怒不可遏。
“你、你这是搞什么鬼名堂?”他咬牙切齿地质问,只是由于最后一理智的约束,才没有在这地方大嚷起来“你凭什么不让我去?却让他去!他算什么?
啊?他算什么!一个被老贼的威吓得躲在天界寺,动都不敢动,什么都不的懦夫!他凭什么先讲去?你说,凭什么!”
吴应箕一声不响,只冷冷地望他一,转走了开去。
像给反扇了一掌似的,黄宗羲不由得一呆。但随即,那燃烧着的怒火就更加狂暴地发起来。他猛地向前冲了两步,打算揪住对方的衣衫,追问个明白,然而刹那间,又改变了主意。
“好,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自己去吧!我什么都不了,散伙!”
说完,他转过,咚咚咚咚地向驴走去。
“站住!”走四五步之后,忽然从后传来了吴应箕冷冷的声音,接着,听见对方向自己走过来。黄宗羲略一迟疑,气哼哼地站住了。
“好,现在我来告诉你。”当两人重新面对面的时候,吴应箕沉地盯着他,说“你知么,方密之是冒着绝大危险来的——因他前些日撰了一《忠逆定案》,将陷贼时的见闻经历,详列其中,被巡城御史王孙蕃在坊问搜得,说他私撰伪书,扰是非,因此请旨将他逮问。密之今日接到陈卧的密告,本拟即刻逃,因得知周仲驭被逮,生死未卜,才决意冒死同来,意在一诀。你说,该不该先让他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