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阵,要生了。氏忙接时,一个竟是一个小狗儿。氏吃了一惊,游夏替卜氏搂着腰,看见也吓了一。【养得好儿,这却说不得嘴了。】卜氏自己心中明白,毫不介意。又陆陆续续下了四五个,也有狗人的,也有有,也有没的,也有产下是死的,也还有叫的。游夏只疑是得了甚么戾气,以致有此妖孽,那里疑是狗的令郎。【多银所生者,才真是狗弟孩儿。】恐人闻知,忙忙拿去埋了。他娘知女儿而多,也猜了个几分,却说不。但暗暗懊悔,可惜白费了好些钱,送了那些摇篮衣服被褥之类与这样狗外孙,不若留着买酒养杨女婿。【狗外孙,羊女婿,恰对。】氏忙忙把女儿收拾完,又到杨家去收拾。女婿到底同他兴了一度,完了愿心,方才归家。
且说那卜之仕听见妹生了几个小狗,他走了来看妹。坐下笑问:“我听见你养了几个狗外甥,可是真么?我来看看,怎么一个也不见?”
卜氏:“你少要说傻话了,你听见谁说来?”
卜之仕笑:“我听见妈说的。我从没有听见人下狗,我故此来看看是个甚样儿。”
多银不好答他,拿话支吾:“妈这些时在家甚么呢?”
他:“妈常不在家,十日倒有七八日在夫杨家。”
多银:“是那里这么个杨夫?”
卜之仕:“是妈新认了这么个的女婿。”
多银:“你又来胡说了。”
他:“我怎么胡说?是我亲见的。我见他常常在杨夫家过夜,又常不住的往他家去,一去就是半日,定然吃得脸红红的才回来。我也有些疑心,那一日我去看看,他家的门掩着,我就推开走了去,到了院里房门关着。听见妈哎哟哎哟的叫,我在外间窗里一张,那在凳上睡觉,再往那间房里一张,原来杨夫同妈脱得光,在床上压肚呢。我看了一会,只见妈仰叉的睡着,先还听见哼,后来动也不动,嘴里连声气儿也没有了。我说这一下可死了,打算要去叫他一声。想起当年为他同爹,我笑了一笑,被他打了一顿,我若叫他去,设或没有死,又好讨他打骂。我想就是死了,叫老和尚背着二斗米,是他自讨的,与我相?我就回来家,不想他没有死,第二日又回来了。我想女人家的这东西这样喜人,像你在家的时候,同那两个两个摇鼓儿的好,我问你,你们的那东西同男人得很有趣么?”
多银笑:“你是那里这些瞎话,信着嘴混讲混说。”
他:“我倒是混讲,我看见不知多少回数。我不闲事罢了,况我的唐泛个膫倒大得好看,像一条,稀的不会得起来,又不得,要我的膫会,你的当日我不会,肯给外人。”
多银见他不住说,便:“你家去罢,恐怕妈家里寻你。”
他:“我来时,妈妈往杨夫家去了。那里就舍得回来,有半日捣呢。”
又笑:“我正有一句话要告诉你,再记不得。方才提起,我想了起来。你嫁过后,他们四个还常常来在门摇鼓儿讨饭,我先也不理他。那一日,我把他们一把拉住,吓他:‘你们几个生生把我妹死了,正要到衙门里告你们去呢。你们还敢来?众位街坊来帮我拿一拿。’吓得他们挣脱了好跑,此后再也不敢来了。”
说毕,哈哈大笑。多银见他只混说,怕游夏回来听见,数了二十文钱递与他,:“要买些烧饼你吃,你妹夫不在家,你自己去买了吃罢。你快去,我要睡睡呢。”
才把他支了来。
一日端佳节,氏替一家妇人收了生。扰了那人家的雄黄酒,也有半酣。又得三星谢仪,他买了一只烧鸭,打几斤好酒,又买了些粽,到杨大家来。一则过节,二则消酒兴。走到内中,悄无人声。原来杨大的老婆有病,他娘家接了去了。杨大同伙计们吃了一饱烧酒,醉了回来,在家屋里凳上睡觉。氏上前将他摇醒。杨大见了这些东西,笑嘻嘻:“大节下,我没有得请你老人家的,反倒又费你的事。也罢也罢,我扰了你的鸭,停会吃上兴来,我请你吃罢。”
氏也笑了。杨大忙去切了鸭盛上,拿个盘来装了粽。又拿了钟筷来。二人就并坐在凳上,一递一的饮酒。氏:“才到屋里去,姑娘怎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