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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宦公子积德救jiao娃1(3/10)

,竟能悉世情。】你同他不过是个乡里,又非旧识,【这一句又本相来了,岂旧识便有情义关切耶?】你就在他上用一番的厚情。像你这样的人,也就是难得的了。【千真万真。】如今他负了你,不但你寒心,后来不肯好事。就是别人,看见施了恩就遇着没良心的人,反害了自己,谁人还肯学?我如今送你这银,见得好心还有好报。他虽负你一般,遇着我还了你,你后来或者还肯行好。就是旁人看着,也还肯发善心。”

【宦萼此语,直将这一片婆心充满宇宙,使人人皆好事,行好事,是圣贤心地。】毕本还要推辞,旁边有认得宦萼的人,便:“这位宦老爷,去年舍了你们那里来的乡亲万把多件棉袄,搭了几百间大棚与他们安。成两万家银都舍了,可稀罕这?你受了罢。”

毕本忙:“原来就是救我们敝省的大恩人,我也有许多亲戚受过恩惠,小人有不识泰山。”

慌忙要下跪。宦萼拉住,:“多大事,不必多礼。”

又叫过赖盈来,:“你病与不病,我也不得知。古人说:要饭吃靠天。有一不知事的人:‘黑心人倒有骑,人偏没饭吃。’这话信不得。世上事,何曾没有没良心的坏人享着荣华富贵。这不过是,焉知他后来不男盗女娼,孙绝灭。好人虽目下贫苦,又焉知他后来没有好?要看这两人的收圆结果,才定得好歹。【宦萼这一番话,以圣贤为心者,自然谓之有理。以刻薄为事者,未免骂其迂呆。世人只图前受用,后那他有结果没结果。】你把良心掏来,以前事不必题了。你明年尽力去挣,不能全还,一年还他一两,七八年也就把利钱还完了。你若挣的多,多还他些更好。果有良心,天必不负你的。【不意此君竟成了个学先生。】你今生不还他,等来世变骡变填还好么?”

【话虽有些和尚气,然亦是理之所必至。此一段借宦萼之劝醒世上没良心之人耳。但恐忠言逆耳,没良心者不但谓污耳,反恨其饶。】众人:“宦老爷说的是好话,你听着。”

赖盈也叩:“谢宦老爷。”

宦萼把他拉起来,见他甚是褴褛。打开银包,拈了有三两来的一个派州锞儿与他,:“这银与你买件衣服穿,个小买卖度着残冬,开年去想方法。”

赖盈又叩谢了,就将那锭银双手送与毕本,:“这是老爷赏我的,你请收了算利钱,我冻饿死也没的怨。”

毕本:“这是宦老爷行好与你度命的,我如今肯要你的?宦老爷同我们一个陌路,就这样施恩。我同你到底是乡亲,那利钱我也不问你要了,只当我害病吃了药了,要神天保佑。托老爷的福,我在这货郎上,再去慢慢的挣罢。”

说着,就在腰中顺袋里取他的借约来,当面撕掉了,:“从此撂开手罢。”

宦萼见他二人如此,心中暗:德能人,我这几两银就把两个人都化了。欣然乘而去。

正走之间,到了一个店门,见一个大汉。生得豹,颏下一虬髯,六尺四五材,三十八九年纪。在那里背叉着手,白望天,不住长吁短叹。宦萼见他凛凛一条大汉,像有十分心事一般。又见那店主在一旁陪着笑脸说话,觉有缘故。勒住系缰,把蹄放慢了些。听得那大汉:“俺这样的男汉,是少你的饭钱的么?等俺的亲戚来,自然一齐开发你。”

那店主陪着笑,:“怎么敢说爷上少饭钱?但小店本钱短少,供应不来,求爷多少给些,以便预备爷的酒饭。”

那大汉:“俺边若有银,何用你说?实在难为你,我岂不知。但俺此时在客边,何去设法?”

复了长叹了一声,:在家千日好,外一时难。

宦萼想:看这人的相貌,是个尘埃中的英雄,定非落魄之人。趁他在穷途,何不结他一番?遂下走到跟前,拱手:“尊兄姓?贵那里?为何在此长叹?”

那人见他气宇轩昂,也拱手:“小弟贱姓鲍,山东泰安州人。请问贵姓?”

那店主:“这位老爷是我们这里有名行好事的宦老爷。”

那人:“闻名久矣。敝省的人常称述三位的大德,不想今日在这里幸会。”

宦萼:“何敢当尊兄过誉”那人:“尊兄不嫌蜗陋,请到小寓坐一坐。”

宦萼正要问他话,说:“弟正有事请教。”

遂携着手同到店里一间客房内。

重复作揖,然后坐下。宦萼问:“尊兄有何贵?到此又有何事萦心,浩然长叹?方才这店家说甚么饭钱,不妨细细见教。”

那人叹了一气,:“小弟贱名鲍德,寒家虽不敢称为富足,也还有几十顷地,将就也还过得。我家姑母年老寡居,只有一个家表兄,姓辛名同。自前岁贩了几千金货来在贵发卖,曾有信寄回,说在评事街行里住着。不意他三年不回家,姑母忆儿成玻【人家父母见儿远,无不望其速回。无奈儿一去,将父母忘却。古诗云:慈母手中线,游上衣。临行密密,意恐迟迟归。凡人远游,当将此四句念熟。】恐差家人不的当,命弟前来叫他回去。弟来时也还带了几十两金路费来的,因见途中贫苦无的人甚多,伤心惨目。弟以为到了这里,寻见了家表兄,自然就有盘费了,遂将边的银三钱二钱的都散了贫人,仅存了些须路费。不想到了这里,找到行里去问。说在此住了将二年,又往湖广去了。弟要往湖广去寻,又不知他在那一府,又没有路费,只得在这店中住着等他。一住三个月,杳无音信。弟又量颇雄,一日酒饭菜之类,非三腥不能饱。前月有些衣服都卖了,打发了他的店钱。这个把月,实在没设法。又在异乡,举目无亲,向谁告贷。也怪不得店家琐碎,他能多大本钱。”

复大笑,拍着肚:“倒被贱腹装了他十来多两在里面,叫他如何供应得来?弟回不能,住不可,故不觉发叹。不意惊动尊兄。”

宦萼笑:“原来是为这些微小事。弟若早遇尊兄,台驾也回府久矣。”

向店主:“鲍爷差你多少饭钱?”

店主:“额定三钱银,到今日正四十天,共该纹银十二两。令小人如何搁得住,所以才大胆开向鲍爷说。”

宦萼:“我从不曾听见南京的店钱三钱一日,你不许欺生。”

店主:“小人开着店,怎么敢欺生?别人每日只五分银,鲍爷一日用五斤、酒十壶,这两样就是二钱五分,一日还得二斤米饭,油盐小菜青菜豆府之类,算起来小人还是白伺候,一文还不得落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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