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光来荣耀我家,料也不求着你。【辱翁曰:少刻就要求了。】要去就请行。”
贵:“我不去,赖在你这里么?”
赌气就往外走。
阎良在外边听着,声也不啧,连下人也没有一个送他。那家中的狗也可笑的很,不知是嫌他穷,又不知因他不上门来生,跟着他汪汪叫。【谚云:人敬有时的,狗咬穿破衣。可见世上人之势利者,人与狗同。】贵到家,一把泪,一把鼻涕,向公婆丈夫细说。他母皆有些气忿,中牢不平。关爵:“你们妇人小孩见识浅薄,他当日之亲厚我者,并非义,因见我官故尔。今他见我官坏了,仍如贫士,他自然不能如前。虽然如此,我家也承过他的厚情,但念他当年的好,把今日的坏就待谅过去了。”
【辱翁曰:真读书人。此即圣贤洁矩,知忠恕之心。】那关必显夫妇自此总不上丈人家的门。
且说那阎良见女婿女儿赌气竟然回去,他不伏气来请,既受了他的礼,又不好意思的,只得叫家人来请关爵。关必显:“这样炎凉人家,父亲到他家甚么去?”
关爵:“你少年不知事,大丈夫正要在这等看得破才好。看了他们行径,不如看戏文么?”
【辱翁曰:此则是英雄豪杰之心界。】遂到了阎家来。
只见那傅厚昂昂然先占了首位,见了关爵,只把手略举了举。还有几个亲朋都同关爵作了揖。彼此让坐。众人:“太祖仪制,乡绅在间,非长亲父执,不许僭坐,自然是关老爷请坐首位。”
阎良忙:“虽然如此说,乡党莫如齿。况都是至亲,傅亲家年长些,应坐首席的。”
关爵笑:“客随主便,自然是亲翁。”
傅厚也竟不推辞,公然竟坐。关爵又让众人:“内中还有齿长的,我如何好僭?”
众人决定不肯,关爵坐了二席,众人次序坐。阎良只在傅厚面前周旋,关爵同众人跟前,他淡淡推让而已。席散后,关爵笑归家。此后两亲家竟如陌路,正是:天骨贫犹淡,何况婚姻两姓亲。
那傅厚一步时运好,历年来田上大收,家中又放些帐目,积累得将有万金之富。他一个小人,自不能知富而无骄。但那些无耻的匪类见了他,明知这看财任你怎么样奉承他,他还舍得拿个纸钱来给人的么?不知是甚缘故,世人见了有钱的,他自己亲像了雄的屪一般,不觉就了。又像个大乌把缩了去,只剩两个肩,那一胁肩谄笑搓卵抱的样,真看不得。所以把那有几文臭钱的人,敬奉得不知如何尊贵。那傅厚父就以为是,天下第一个贵的是皇帝,第一个富的就是他了。真是人骂的王胖的,把他看得那多多大。
他乡中有一个土姓吴,因他生惫懒,人都顺叫他吴赖,他也该傅家的几两银。他原只借了十两,五分行息。不到二年,便二十利钱。分文俱无,便换二十两的文书一张。不消十年,到一百余两。但问他要时,便:“十多年我还欠你一文来么?利钱年年清你的,你尽着甚么?”
傅厚却一文不曾见,只不过换借约而已。傅厚依之不得了,叫家人去村着要。
那吴赖气恨恨的揪着那家人到他家来,恰好遇傅金在厅上。吴赖:“我该你家几两银,有了自然还你,你叫家人村我怎么?”
傅金:“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你该我的,怎么不村?你既怕村,还了我就罢了。难我是汉,你不是汉么?”
吴赖:“我一个割三截,拿那一截比你,我就安心不还钱,不怕你这财主扛了我去求雨。你拿你财主的势儿吓唬我,不要说我脚不待见你,我连还不朝你溺呢。”
那傅金是到人奉承惯了的,谁取撞他?见吴赖说了几句这无赖的话,那里还容得?就破大骂:“娘的才,你敢在我跟前放肆,把你祖送给叫驴。”
吴赖:“人之父母,己之父母。你恃着有几个狼钱,你伤我的祖父。你骂我就同骂你的祖宗父母一样,都着你,都着你。”
傅金越怒,喝叫那家人打。
那吴赖素常会几着三脚猫的把式,也就支手舞脚的起来。那家人敌他不祝傅金大怒,四望了几望,大厅傍边竖着一大门栓。他双手举起来,劈就打。那吴赖正同他家人相持,见那门栓下来,把一侧,不想一下正着耳门。一跌倒,动也不曾一动,就绝了命。